回到華夏辦公室裏拿了項目的資料之後，衛繁驅車來到了盛唐。

兩家公司合並以後，華夏辦公樓也要騰出來了，接下來這幾天，華夏那邊也要忙著將辦公室騰出來。

盛唐這邊專門空出了幾個辦公室給華夏那邊遷移過來的員工用。

辦公室內，衛繁正在拿著手頭的項目對宋懷憬和邵稀城做著匯報。

衛繁精神頭非常不好，經常用錯詞，有幾次還報錯了數據。

宋懷憬倒是發表什麽意見，倒是邵稀城先開口責難他了。

“衛老板昨天晚上是沒睡好麽？”

邵稀城這樣奚落了他一句，之後又笑著說：“哦，不，現在已經不能叫衛老板了。”

“抱歉。”

面對邵稀城的刁難，衛繁很誠懇地道了歉，之後才解釋：“家父昨天晚上身體出了狀況，進了ICU，我一夜沒睡，大腦可能有些休息不過來。”

“哦，衛老先生出什麽事兒了？”

問這個問題之前，邵稀城特意看了一眼宋懷憬。

他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。

“心梗，情況不是很好。”衛繁這句話，也是看著宋懷憬說的。

不管怎麽說，他都是衛家的兒子，現在衛展揚出了這種事兒，於情於理，他都不應該袖手旁觀。

可是，看宋懷憬這樣子，似乎真的沒有打算過去探望的意思。

看著他冷漠的臉，衛繁忍不住想，他究竟是有多恨衛家？

“去處理你的事情。”宋懷憬沈默了將近兩分鐘之後，終於開口：“三天後再來匯報。”

衛繁聽到宋懷憬這麽說以後稍稍一楞，之後才對他說：“謝謝。”

道過謝以後，衛繁就離開了。

邵稀城見他走，嬉皮笑臉地跟了上去。

因為張以寧的關系，邵稀城怎麽都看不慣衛繁，逮著機會就想諷刺他幾句。

現如今，華夏落了一個這樣的下場，衛繁從風光的CEO變成了在別人手下做事兒的小員工，邵稀城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絕佳諷刺他的機會。

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幼稚，但是那又如何。

幼稚就幼稚唄，心裏爽就行了。

他做事兒，一向沒那麽多講究。

畢竟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。

邵稀城追上衛繁，擋在他面前，嘴角掛著微笑和他對視。

衛繁朝著邵稀城微微頷首，然後問他：“邵先生找我有事嗎？”

“唔，倒是也沒什麽。”邵稀城還是笑，“就是想采訪一下你，從高處摔下來的滋味兒如何？”

說到這裏，他又是一陣停頓，賤兮兮地補充了一句：“畢竟，我從來沒摔過呢。”

“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，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。”

衛繁是聰明人，他早就知道邵稀城看他的不順眼，問他這種問題，估計也是為了嘲笑他。

不過，他從來不願意和任何人吵架，就算知道邵稀城是故意這麽說，他的態度依然很好。

看著衛繁這個態度，邵稀城又想起了之前他跟張以寧吵架的時候，張以寧說出來的話。

她說：“衛繁就是比你脾氣好，比你有氣質，你永遠都比不過他。”

脾氣好？有氣質？

想到這裏，邵稀城冷嗤了一聲。

張以寧口中的脾氣好有氣質，難不成就是形容他這種虛偽的模樣？

裝模作樣，拿腔拿調的，究竟哪裏有氣質？

“衛先生想得真開。”邵稀城接著諷刺他，“不過，男人沒野心沒欲望，顯得很窩囊呢。”

“……”這一句諷刺得都這麽明顯了，衛繁沒有接話。

邵稀城大約是覺得無趣了，索性就讓他走了。

……

衛繁繞過邵稀城，走進電梯，擡起手來掐了一把眉心。

邵稀城為什麽這麽針對他，衛繁心裏是有數的。

張以寧曾經對他存過怎樣的心思，他是能感覺到的。

都說男人粗線條，其實並不是這樣。

一個女人是不是喜歡他，大部分的男人都感受得到。

說實在的，衛繁對張以寧也很欣賞。

無論是長相還是內在，張以寧都排得上上乘。

他曾經也動過心思，但是及時克制住了。

衛繁內心還算一個比較正直的人。

他有家庭責任感，也知道什麽事情該做，什麽事情不該做。

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女人葬送自己名譽和前途的人，因為不值得。

雖然這麽說挺過分的，但事實就是這樣，這個世界上也不止他一個男人這麽想。

**

昨天淩晨回家之後，衛橙然就一直在哭，哭著哭著就睡著了。

再醒來的時候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。

家裏除了做飯的阿姨之外，一個人都沒有。

衛橙然從臥室出來，下了樓，在客廳裏站了好半天，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。

好好的一個家，怎麽就變成這樣子了？

她捂著嘴唇，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。

哭過之後，衛橙然上樓，打開電腦，搜索了一下華夏的相關新聞。

她在一條新聞裏清楚地看到了，這次盛唐買下來華夏，上聯集團也出了不少力。

這篇新聞稿子裏還有邵稀城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過的話，大概就是在規劃兩家公司合並之後的發展歷程。

看到這裏，衛橙然哭得更傷心了。

她之前一直覺得，邵稀城和他們一家關心都很好。

衛展揚之前很看好他的，還想過撮合他們兩個人在一起……

沒想到，他居然這麽狠。

衛橙然咽不下心裏這口氣，她將電腦合上，洗澡換衣服，準備去找他問個究竟。

衛橙然根本不知道邵稀城白天的時候在哪裏，而且他已經將她的號碼拉了黑，就算她換別的號碼給他打電話，他也是不會接的。

她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到邵稀城的住處蹲點兒，等他晚上回來，直接面對面問。

衛橙然知道邵稀城的住址，收拾好之後，就打車出門了。

她趕到的時候，剛剛下午三點鐘，外面的太陽還很大。

她站在門口，擡起手來摁下了門鈴。

她幾乎是沒怎麽抱希望的，但是門居然開了。

看到站在門後的張以寧之後，衛橙然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。

她是認得張以寧的，張以寧和邵稀城新聞傳得沸沸揚揚的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。

衛橙然不喜歡張以寧。

“邵稀城呢，我找他。”衛橙然往屋子裏望了望。

“他不在。”張以寧很淡地回了一句，頓了頓之後，又說：“不過你可以進來等。”

衛橙然沒想到張以寧對她的態度會這麽友好。

聽到她這麽說話以後，衛橙然明顯怔住了。

楞了十幾秒鐘，她才踏進房間。

**

美國，紐約。

最近這兩三天，盛唐和華夏的新聞幾乎霸占了國內各大門戶網站的頭條。

寧思跟著江文看了不少新聞，也關註到了很多輿論對宋懷憬的譴責。

有媒體爆料說衛展揚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突發心梗進了ICU，現在生死未蔔，宋懷憬作為兒子，卻沒有過去看他一眼。

這條新聞一出來，大家對宋懷憬就罵得更厲害了。

其實國內那種環境，大家會罵宋懷憬，也不意外。

在國人傳統思想裏，父母是最大的，不管父母做了什麽事情，兒女都應該對他們盡孝。

他們這麽認為，但是寧思從不這麽想。

這件事情上，她是支持宋懷憬的。

衛家人對他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，甚至還害死了他的母親，他憑什麽不能報覆？

以德報怨，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。

寧思跟著江文看了發布會的視頻。

視頻上，宋懷憬回答了記者的幾個問題，他全程繃著臉，表情非常嚴肅。

直播回看的畫質並不好，可是寧思卻註意到了他泛紅的眼眶，以及眼底觸目驚心的紅血絲。

他只有在極力隱忍著憤怒的時候，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。

很顯然，有些記者提出來的問題，觸到了他的逆鱗。

不過轉念一想，宋懷憬的事情，也跟她沒有多大的關系了。

……

晚上九點鐘，寧思躺在床上，盯著天花板發呆。

距離上次陸堯智給她打電話已經過去好幾天了。

自從他提出結婚，她拒絕之後，陸堯智就沒再給她打過電話。

大約是自尊心受到傷害了吧。

其實也可以理解，畢竟他是個男人，被她這樣幹脆地拒絕，面子上肯定是掛不住的。

寧思想了一會兒，決定主動給陸堯智打個電話。

她拿出手機，撥通了陸堯智的號碼。

嘟了好多聲之後，那邊終於接通了。

不過……接電話的人並不是他本人。

“餵，你好。”電話那邊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聲。

寧思聽完之後，下意識地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，看了一眼屏幕。

確實是陸堯智的號碼啊……

“陸堯智不在嗎？”寧思問對面的人。

“他啊，現在還沒醒過來呢。”

電話那邊是陸堯智的同事兼好友，陸堯智出事兒之後，他就一直在邊兒上幫忙著照顧。

聽到那邊這麽說，寧思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，身體緊繃。

“他……怎麽了？”問這個問題的時候，她的聲音竟然帶了幾絲顫抖。

她早就知道警察是危險系數極高的職業，而且陸堯智工作又那麽拼命，一出事兒肯定是大事兒。

“他前天去處理一個案子的時候被犯罪嫌疑人捅了幾刀，現在還沒醒過來。”

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嚴肅，說完之後還輕嘆了一口氣。

“那醫生怎麽說？”寧思迫不及待地問：“會有生命危險嗎？”

“這個倒不會，應該過了今天就能醒過來了。”回答完這個問題以後，對方才想起來問她：“你是老陸什麽人？”

“我……”寧思舔了舔嘴唇，想了一會兒，才給出那邊答案：“我是他女朋友。”

“……”對方明顯是驚訝了，倒吸了一口涼氣，完全沒接話。

“我現在還在紐約，馬上訂票回去看他，在這之前，麻煩你好好照顧他，謝謝了！”

“好，沒問題。”對方答應得很幹脆，過後又對她說：“你也別太著急，醫生也說了不會生命危險，沒傷到要緊的部位。”

“麻煩你把醫院地址給我發一下，我先去收拾行李了。”

打完這通電話之後，寧思馬上下了床，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衣服。

……

她在屋子裏制造出來的動靜非常大，江文聞聲趕來，看到她收拾行李，馬上就楞住了。

“你這是要去哪裏？”江文問她。

“陸堯智工作的時候被人捅了刀子，現在還沒醒過來，我得回去看看他。”

寧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覆江文。

她說話的節奏很快，不等江文開口，她繼續說：“你現在趕緊把我護照拿過來，還有，給我訂最近的航班，我必須趕回去。”

江文一聽陸堯智受傷了，表情也垮了。

“我跟你一起走。”

她怎麽可能放心讓人寧思一個人回江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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